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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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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就在長安還在糾結消失了、沒了、死了哪個字眼更可怕的時候,瘋子揮手讓他出去了。

“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我休息一會,下午把我叫起來。”

長安這才發現瘋子是一臉的倦容,雖然他本來臉色就不是很好,不知道什麽材質的眼睛又不會布上血絲,但臉上還是寫滿了疲憊。瘋子不是起床後又回到臥室,而是忙什麽事通宵了一晚,剛剛才來休息。長安想說點什麽,但覺得無論是早安還是晚安都不合適,終究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他看到瘋子自顧自的往枕頭上一歪後,低頭抱著翻找出來的衣服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長安先回到自己住的那間臥室把衣服放下,然後轉身往煉金室走去,下樓梯的時候刻意的放輕了腳步,但身上的黑繃帶有點沈,沒起到什麽效果。

下樓後,長安拐進了那個用途多樣的煉金室,從最靠近門的案臺上找到了自己的早餐。早餐非常簡單,只是些發面餅,腌肉和幹酪,只是從冷倉的儲備中拿了些加熱,不過這也表示沒什麽古怪的味道。長安叼著個面餅走出了這棟房子往不遠處的第七館走去。

懺悔園是獵人們的大本營,園內建築頗多,其中第一館最大,並作為獵人們的集會廳,剩下的都是居住用。獵人們的傳承訓練是導師制,師徒往往住在同一館內,教學不像柯爾特福歌城學院區一樣還有統一的教室,往往就是導師帶著他的學生們在書房或者煉金室裏進行的。長安現在居住的那一棟房子最小,占據了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而且只有兩層,甚至沒有編號,但由於它是園主居住用的,所以獵人們也稱呼這小樓為第零館。以往居住在第零館的人不需要進食,內部也沒有設置廚房,更別說儲藏食物的冷倉了。長安需要進食,所以他每隔兩三天就會到第七館的冷倉中搬一箱食物走。

北新洲南部冬日的氣候也很溫暖,長安也和瘋子一樣只單穿一件衣服,所以進入冷倉的時候還是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不知道斯圖蘭卡城和二十條議事會是怎麽樣的,但懺悔園卻是處處彰顯著施術者雲集的魄力——即使已經人去樓空。各館的冷倉挖的不算深,也沒有安置大量的冰塊,而是在墻上刻畫了大量用以降溫的陣圖,並在陣圖中鑲嵌了大量的核心,以保證在沒有人操控的情況下陣圖也能正常運轉。核心可以儲存從人腦中覆制出來的記憶,但不是所有的核心都可以稱呼為記憶核心,普通的核心看起來像金屬塊,只能儲存一些非常簡單的記憶,一般也就是用在陣圖上,給陣圖時刻下達“運轉”的命令,高級的核心才能叫記憶核心,一般看起來像水晶,並且越剔透越純凈代表質量越好,主要是給傀儡用的。卓然用的核心比較特殊,它是首先用金屬核心打造了一組覆雜的輪盤,然後鑲嵌了無數純凈的像水一樣的水晶,不過瘋子把輪盤從卓然體內取出來的時候長安看了一眼,上面的水晶布滿了裂紋,並且最中間的那一顆是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凹槽。瘋子說大概是被塞恩裏爾拿走了,長安覺得這應該是在風車城的事情,也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發生的,這讓他再一次覺得愧疚。

長安低頭認真的翻撿挑選食物,鑒於他自己不會煮飯,瘋子煮飯的味道又太過獨特,所以太覆雜太高級的帶去也用不上,主要還是發面餅腌肉這些加熱下就能吃的東西。當然還有一些瓜果和薯類,這主要是給長安練習刀工用的,他現在已經不只是要練習削果皮了,往往還要把這些食物雕刻成各種造型。瘋子曾說公輸家祖上是個工匠家族,所以傳人都沒少練習過雕刻功夫。長安一開始想過拿著輕巧的柳葉刀雕刻水果有什麽用呢?並發現這確實是個困難的事,因為每天練習雕刻的的刀具都是瘋子隨心情挑選的,一開始還只是把柳葉刀的刀片換一下,後來便有了更多的選擇,短矛的鋒銳矛頭,精巧的匕首,有些笨重的菜刀,十字長劍,甚至還有橫刀重樓。重樓其實是最難用的,橫刀曾是東洲晟煌軍隊的制式兵器,不但要同時具有刀劍劈砍擋刺的特點,還要可以像長矛一樣善於突刺破甲造成貫穿傷,一方面把橫刀被設計成**且切先刀鋒是切刃,這使刀刀劍為角裝讓力量更容易匯聚,但另一方面為了耐用,也使刀身偏厚,在加上橫刀又重又長,便非常不適合做雕刻這樣的精細活。好在這次長安下決心努力有足夠認真,這使他沒過多久就發現了瘋子的用心良苦。通過雕刻,他開始了解不同刀劍各自的優劣,甚至每種武器每個部位的用途,而且由於瘋子總是讓他雕刻一些人的身體部位,這也讓他更加了解了人的身體結構,知道哪裏是要害,攻擊哪裏最有效果,盡量減少無用的行為。

挑選好足夠他幾天用度的食物後,長安抱著箱子走出了冷倉,才關閉冷倉大門的時候才突然發覺冷場溫度雖然依舊很低,但比起第一次他進來的時候還是搞了一點,最起碼已經無法讓他冷到牙齒一直咯咯作響了,長安想了想覺得大概是陣圖長時間沒有加固核心快失效了。而事實上雖然確實有陣圖的原因,但是懺悔園的陣圖即使是失效也不會這樣快和明顯,主要的原因還是經過了這一個月的修行長安的實力已經提高了太多,只不過頭頂巨大的屏障把懺悔園和外界隔絕了起來,瘋子又太過強悍使長安沒有一個比較標準,他自己意識不到而已。

走出第七館沒多少路就回到了第零館,長安也沒進去,繞到窗邊把裝了食物的箱子從窗戶中塞進去放到窗臺上,然後就繞到了第零館後面,那裏有一堆破石頭。這堆石頭本來是一出小石亭,不過卻成了長安練劍的對象。瘋子說長安一方面缺少全力一擊的決心另一方面基本功也太差,便讓他天天拿著一把鐵澆築又纏了黑繃帶的棍子隨著石亭練習劈砍擋刺,直到整個石亭都變成拳頭大小的碎石塊為止。但就目前來看,雖然石亭已經坍塌且看不出原樣,但距離碎石塊的目標還是任重道遠。

敲石頭也不是可以隨便亂敲的,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突刺都要枯燥無味的重覆上百下,緊接著還有側劈上挑等動作,往往每日大半的時間都要浪費在這方面。這很無聊,很乏味,很苦,第一天長安的手心就起了血泡,現在手心指腹已經有了一層不薄的繭,但長安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了,他小時候去看比武的時候,勝者說起自己的努力時常會說起手心被磨出血泡的事,但他們肯定不像懺悔園裏一樣有各種神奇的藥劑,只要挑破血泡再塗抹一點藥劑上去就會有中清涼感把刺痛壓下去,沒過多久連紅腫都不會再有了。芙羅拉手上也有練劍磨出的繭,長安不知道斯圖蘭卡城會不會有懺悔園的這待遇,但是一個女孩都能堅持下的事他也確實沒什麽理由喊苦,特別那還是他喜歡的女孩。

長安喜歡芙羅拉,但之前總覺得自己大概是沒這資格的,因為他清楚自己本質上就是個不上進的貴族小少爺,不過一旦開始努力了,也就有些自信了。

今天瘋子在二樓睡覺休息,而不是在煉金室裏忙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也不會突然站在窗前觀察長安一會出聲指導幾句。長安發覺瘋子絕不會走出第零館一步,就像是下雨天不想從傘底下走出來一樣,長安有點搞不明白整個懺悔園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屏障下,還有風都吹不到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不過也確實感覺到了第零館的不平凡,第零館看似又小又不起眼,但走進去後卻有一種與外界隔絕的感覺,雖然也能從窗前看見外面的東西,但總是覺得有些像鏡中花水中月一樣的不真切。

“氣可以用強弱或者渾厚淺薄來形容,但卻絕不可以用多少來描述。氣是元子內蘊含的能量,人一般也就那樣高矮,構成人體的元子也就那樣多少,就算是一個大胖子也還屬於人的範疇,你覺得氣多又能多到什麽地步呢?你覺得別人的氣比你強,也不過是他瞬間釋放的強度比較大,你覺得別人的氣多的似乎用不完,其實也不過是從外界補充的比較快,這也就是外循環的重要性。”在對著石頭練完基本功以後,長安坐在一塊石頭上細細琢磨瘋子曾教導他的那些話。他越發的覺得瘋子的話越來越對了,可惜這些要放到外面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無他,不過是武師們堅信遵從了數年的理念要被打破了。統治者們不希望自己的臣民太過於強大,就用了百年的時間去灌輸很多錯誤的理念,這導致了很多人一生都在做無用功,天天期盼著自己體內的氣又強大一分,卻不去探討使體內的氣生生不息的方法技巧。長安一邊想一邊按照瘋子教導的方法把氣從手心裏蔓延出去,一邊小心翼翼的控制這氣不要消散,一邊又盡量讓氣轉一個圈回流會自己的手中,加入肉眼可以看見氣的話,就可以看到長安手中有一個並不算混圓的球。但就是這個不斷圓扁變化的球長安也直到三天前才能做到,距離瘋子定下的目標還差的很遠。那天瘋子為了演示什麽才叫控制氣,倒了一杯水,然後在杯中撒了一小撮藥粉,水面上就裊裊娜娜的升起一團水霧。瘋子將一根手指伸入水霧團中,將自己的氣釋放了出去,水霧便在氣的流動下發生了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花苞,然後輕薄花瓣層層疊疊的綻放開來,下層的花瓣又不斷雕零,重新化作沒型的水霧落入手心總,然後又順著手指流向花朵重新綻放成新的花瓣。長安也模仿著試過,不過他只能制造一個炸爛開裂的爛橙子,並且是一次性的,散開就再也匯聚不起來了。

長安覺得自己休息夠了,便拎起鐵棍像站在一旁的卓然走去,卓然已經失被取走了靈魂,剩下的只是一個受損嚴重的軀殼,瘋子便給他體內放入了一個簡單的記憶核心作為長安的陪練。剛開始瘋子是很別扭的,雖然知道這只是個不能再用的軀殼但總覺得對朋友下不了手,不過兩天後這個心態就被扭轉了,被取走靈魂的卓然絲毫不認識長安,也沒有一點感情,發揮煉金傀儡的力量優勢掄起棍子就對著長安一頓直來直去的猛揍,逼迫著長安練習那些不能投機取巧只能硬碰硬的武技,經過一個月的努力,長安終於可以不被揍得那麽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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